曾自作《杂诗》一首:“四十年来半此生,坐看风雨数新晴。奈何常误花时好,回首天心见月明”。其实写这首诗也不是感叹什么人生际遇,生长了四十多年,已到了不惑的时候,自知许多棱角、许多激昂、许多意气也大都被岁月的浪潮给冲刷销磨了。不能不说,原本自己曾做过多少的美梦呀,但也大都没有成真;原本自己曾立过多少志向呀,但也大都没有实现,而我的确也曾为此自怨自艾了好多年。但是细细思量,为人一世,如何才称得上圆满呢?
中国传统文人常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毕生之追求,究其根本不过富贵名利使然。沈三白在《浮生六记》中写道:“牛喘月,雁随阳,总成忙世界;蜂采香,蝇逐臭,同是苦生涯。荣生扰扰,惟利惟名,牿旦昼,蹶寒暑,促生死,皆此二字误之。”何况尘世浮华,人心浮躁,试问古往今来,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够免俗呢?功成名就者可以高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颠簸流离者只好感叹“圣朝已知贱士丑,一物自荷皇天慈”了,难道诚如范仲淹所自诩的那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何为喜何为悲,恐怕感觉是不一样的吧。然而,昂昂乎庙堂之器者如范仲淹之流,戚戚然穷困潦倒者如杜子美之辈,谁又堪称圆满,谁又堪称缺憾呢?前者虽位极人臣,最终不免抱负难展;后者虽流离失所,最终却也成为“诗圣”,幸与不幸,又岂能以等闲的眼光观之。
回首过去的半生,如以功名成就而论,真是大大的失败。切莫奢谈什么圆满了,就连春风化雨都不能企及。于是乎,心中就有了那些诸如“抗争”呀,“奋斗”呀等等好听的词语,象是一面面战鼓在催动自己向前冲。是心有不甘,还是为功利所累?总之,从来也没有停止过在名利场中的打拼:有时唯唯诺诺,有时谈笑风生,有时忙忙碌碌,有时觥筹交错,看尽人情冷暖,“你方唱罢我登场”。难道这就是人生的必然,难道这样就会奔向所谓的圆满?也许吧,人生有时是可以选择的,但有时也不可以选择。一旦做了选择,或许就是寸步难行!于是安慰自己:顺其自然如何?就象歌中唱到的那样:“为了生活,我们四处奔波,期待着旧梦重圆”。当然,在自己所谓事业的追求中,也体会着自己的快乐:总可以挣钱养家、安享天伦,总可以贡献社会、略尽绵力,总可以在工作中获得一些小的成就感,总可以学会善待自己。
所以,人生命的意义当不在乎圆满,一求圆满也就过了。正所谓:“乐即是苦,苦即是乐,带些不足,安知非福?”
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感觉到习习的微风透过窗纱,就那么不经意的在身上一抚,好象就卸去了我心中许多的负担。此情此景,又让我记起了弘一法师的一句偈语:“花枝春满,天心月圆”,永恒与短暂、圆满与缺憾,总在寸心之间。只要你看到了,那充盈心中的一切虚诞和妄念都会在一刹那间归于平淡了。对于人生,你就会以快乐和愉悦的心境去迎接将要遇到的一切,从容不迫地去面对你生命中的那些好与坏、苦与乐、盈与亏、聚与分乃至生与死,而你也将会从带着缺憾的美好中领悟到生命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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