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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生散文】我怎么叫起“树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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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涓生
时间:
2013-7-20 13:36
标题:
【涓生散文】我怎么叫起“树言”来
树言是我的另一个笔名。要说起它的来源,还得回到具体的感性的事件之中。
那是一个春天的傍晚,我在劳顿了一天之后,到花园散步,突然惊见一棵大树干部滋生的嫩芽。在哲学上,对于怎么命名事物有实在的思考,具体的有本体论体系,揉到细里,则有唯实论、概念论、唯名论等,我对怎么命名“眼前之物”开始了思考:显然,它质地鲜嫩,翠绿色的内里揉着水分,怎么也不能和纤维质的树干联系在一起。就质地讲,它更似叶,但从树的长成来看,它确乎是新的干,将来还会由此滋生新的枝。不管名它为叶还是为干,用佛学的话语讲,我都是在给事物“住相”,我要借“相”来理解事物,这是非常低的层次。要回答这个问题,我意识到了一个始源自心灵深处的思想革命。长久以来,柏拉图的理念论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思想贯穿着整个西方文明史,直到近代,才由胡塞尔开辟了现象学,有把它打破的趋势。胡塞尔的现象学极为晦涩,但我们能用简单的话语概括之,即“还原事物本来的面貌”。一棵嫩芽,它既不是叶,也不是枝或干。在理念论中,我看到的是树的理念,现实的感性的树只是对理念的树的不完善的模仿。一旦理念的树成形,我现实的对树的认识就是被给定的,我思想是理念思想自己,我言说是因为语言言说自己。但这棵嫩芽,无论如何,不分属任何理念,把理念强塞给它,一切被我所领会的真实就会被理念本身消解掉,陷入极为被动的,复杂的,机械的,不完整的体系之中。回到亚里士多德的体系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种被名为嫩芽的形式的东西,它的质料是什么?显然木的质料和近似叶的质料从单一的感观上讲是不一的。由嫩芽到枝干,有一种纯变化的神在起作用,它为什么变化?因为它需要成树。亚里士多德的理解体系,在我把这件事做完整的描述之后,就会不攻自破了。我与树打交道(散步、看树)不是首先看到了树的概念,也不是首先看到了它的形式和质料,我与树有一种更加真实的关系,因为这层关系,能被认识的树和我对树的认识方成为可能。它曾是一粒种子,在深深的土壤之下获取生存的能量,有一天它破土而出,靠着鲜嫩的根部把枝干伸展向天际,因时因位因势,它呈相,成为理念,成为被人的质料和形式等一系列范畴所规定的存在者,成为被人的“存在”所构建的世界的一部分。但树就是树,它因与我产生了生存关系而存在,它的存在不依赖于我的认识,我用性灵和生活与它打交道,因此便怀着感恩的心铭记了它的存在。在这里,我思想里最深处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上升到了对当代生存本体论的理解之上,也因此,我对树有很深的感情。这是在本体论和认识论上,我与树结的缘分。
对树怀有很深的情感,还源自我在它的生命之中所感悟到的一些人生的道理。大概是在五年之前,我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之上,茫然、迷惑、痛苦、不安,不知人生的方向。摆在现实中的价值有四种,打工、为学、为官、为商,不管我自己可不可行,行不行不通,至少在人们的思想和观念里,它们都是真实的。作为85后,现实的资本市场已经瓜分完毕,创业成功近乎不可能,年轻的一代,或考公务员,或做白领,或打工,就这么几条路,我怎么选择?那个时候,我信力不信命,相信人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在任何道路上取得成功。一切人的际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成功的人因为努力得多,不成功的人因为努力得少。但不管怎样,我在社会上展开自己的责任,总是需要心灵力量的,那是价值和思想的领域,人生所行的每一步,都需要有真实的内心力量做支撑。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一天,我到广场去看书,抬头看风筝,它飞得那么高,那么远,以至于站在大地上的人需抬了头方能“看”。自然,风筝所处的位置是极高的,高到任何站在大地上的生物不管怎么努力,靠自身的力量都无法企及。它貌似是自由的,在天空中可以飞来飞去;它飞的高位置貌似也是真实的,真实到足以把“高”呈现在人们“仰视”的内心里。后来,我醒悟了,那是牵线人所至,倘若无牵线之人,无自然之风,这样一只风筝,是多么不堪的无生命力的枯萎的东西。它飞得高,却是虚浮在空中;它看似自由,却被线纠缠得毫无自主能力。我这样思想的时候,眼前的树为我送来了另一种真实。它是低矮的,却把根深深地扎在土壤里,靠自然的阳光雨露,靠自己生存的力量获得生命的高度。这样的高度是那么平静,那么真实,那么坦然,风来不倒,雨来不倾,你可以砍伐它,但它总是无言的生,无言的长,无言地在烈日中为人投送来纳凉的好地方。做人,是做树一样的还是做风筝一样的,这是一个问题?那个时候,我只有21岁,既无才华,又无背景,袭得一身迷茫和痛苦,内心黑暗得不见任何光明。对于怎么选择人生,是否有可能活出人生的意义,以至于成为君子,在淡定和雅实中为家庭、为社会做出真实的贡献,我是十分不确信的?没有人引导我,要图强,就得首先靠自己。那个时候,歌德给了我很大的勇气,读他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我流下了不少泪水,心中佩服维特,认为这样的内心丰富而又完整,单纯而又善良的青年是极好的榜样;读他的《浮士德》,在半醒半糊涂中明白了,“寻求人生意义的人,纵使一时身处黑暗,也能看到人间的正路。”这一切,我把它凝结为树的意象,它深深地扎根在土壤中,或成为小草,或成为大树,成大树者或参天,或低矮,都是一样的人生选择,都是有意义的人生。它的根基在生存,是靠阳光雨露本身获得生存的能量,是靠自己的真实本领为社会做出真实的贡献来求取人生的高度。这是在人生和命运的选择上,我与树结的缘分。
与树结缘,还有一个小故事。有一年秋天,失恋之后,无处消愁的我,在公园呆坐了一个下午。吸着烟,听着古典乐,望着眼前被阳光染得片光闪闪的水面,我陷入了极深的情绪,内心却是一塌糊涂,似有万个头绪,又毫无头绪。又是树,又是树给了我启发。它的枝干零零碎碎地挂着几片铜钱似的枯叶,每一次秋风的抖动,都是它与叶分别的见证。想到春天,它们彼此深恋的样子,我的心海便再次浮起万点波浪,点点如破碎的玻璃,直扎进心根,血窝着火,涌不出,掏不尽。树啊,你和我同命,都是恋物(人)世界的苦命人!可谁知此时,树却对我说:“不,我不苦。”它接着说,“我乃有情之物,自随天地而生,复得天地而行。春季,万物萌生,万叶拥我,我拥万叶,乃寒冬苦行之至。夏季,我绿江岸,万叶爱我,我爱万叶,乃春季相惜之果。”对于秋天生动的离别,它化为冬天静默的苦候,因这苦它更懂爱,懂得无爱的孤独和空寂,懂得有爱的温暖和安宁。待万物再次萌生之时,自有叶子归来,就像人一样,它依恋树首先依恋的是生存,由生存而至的感情方真实,方可靠,方长久。自此,我便孤独的上路,在我眼前,一直有一棵冬天的树的意象,我提醒我,“万物萌生之时,自有叶子归来,因着生存而依恋。”
树的意象参与了我灵魂的塑造,因此我的言说终于是“树”在说,我相信好的作品是用灵魂说话的,因此笔名为“树言”,以时刻明志,不忘心灵之根。
作者:
风中百合
时间:
2013-7-20 13:55
原来如此。树言。源来树的哲理和情感借抒。
作者:
js老把式
时间:
2013-7-20 18:05
请版主修正,应该是【足迹散文】。支持推送!
作者:
老牛
时间:
2013-7-20 21:09
这个思维方式值得推崇借鉴。心有“道”,一切则有灵。赞!荐!
作者:
银杏树
时间:
2013-7-26 17:43
我的网名为银杏树,蕴含生命力强,历经沧桑依然茁壮于世之意.很偶然,又有必然,我们成为了忘年之交,究其原因,可能因我们都与树有缘.看了你的这篇,感觉你有诗人思维气质斥但由于你文章过于哲学化了,所以要想有比较广泛的读者,就比较难.过于理性化,哲学化的文章,自然是一种风格,但还尽量要浅显易懂些.很多文章高手,往往是把很深奥道理讲得明白易懂.文章举重若轻,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当为极致.
作者:
涓生
时间:
2013-7-26 18:04
银杏树 发表于 2013-7-26 17:43
我的网名为银杏树,蕴含生命力强,历经沧桑依然茁壮于世之意.很偶然,又有必然,我们成为了忘年之交,究其原因, ...
先生的点评总是这么诚恳,望加先生QQ,以便随时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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