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芋头
刘秋实
关于记忆的东西往往是因为一个人的外号而加深了,而一个人的外号恰恰是由于特殊的印记而让众乡邻记住了。我的脑海里有着那么多的鲜明印记,而他们却生活在我的一种灰白的过去,而改变我那灰白的记忆却是现实的生活。
我很是暗笑我们的生活,丰富而多彩,单一而乏味,可是你要是把一种直白的生活顺延到现在,你也可以发觉其实生活里的我们都一样,他们成了我们的故事,而我们又会成为你们的故事。一段一段的演绎,演绎一段情感的故事。也让我们在一种情感里老去,老去……
关于烂芋头,我写了一篇小说, 要是我再接着写下去,也会是一段感人的故事,但是一个人的故事多了,也让我的灵魂得不到安宁。于是,直面相对,写写随笔,或者一种散文故事,我又怕了,怕我所面对的一个老人的历尽沧桑却不能很好地把握,写不出他的苦和乐。于是,独对银屏,那上面是你那一种难以说出来的一种表情,让我和你对视很久,却打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文字。
生命对于每一个人都很眷顾,可是我们不一定对生命也会有很好的眷顾,至少,烂芋头会对自己的一窝女儿而有一丝讨厌。说不得以前的风俗,就是现在也是这样,没有儿子的老人,那个年代,会遭受多少白眼,会在别人的背后指指点点后生命的本真要遭到几许嘲弄。但是,怨不得,去怨不得,因此,把所有的不幸交给了酒,或许能借酒浇愁,或许,只有在酒里,才能让他忘记了了一种生命的缺憾。
于是,和酒交了儿女亲家,那里面的王国可能会带给他一种小小的如意,但是生活在一种现实里,谁也不会去脱离生活而生活,烂芋头虽说每天的醉醺醺,可是那一窝女儿要养活,可是那一种现实要去面对。故事就开始了,也就有了烂芋头的由来,其实,这也怨不得别人。可是,烂芋头认为这个世界都和他作对,于是,烂就烂吧,反正是一块芋头,也不是石头。其实,就是一块石头,烂芋头心里想,也该捂热了,可是自己的一切,还是一团烂包,这个生活对自己很不够意思,女儿已经连续五个了,还不见一个男娃。烂芋头在第五个女娃出生的那天,喝的烂醉如泥。
我记忆里,都是常在一起的玩伴,还能清醒的记得一个顺口溜,胖三,癞四,刘五排队。因此,那时的自己却不懂得一种心酸,就知道好玩,看到了那姊妹三就要跟在后面美美的喊上一嗓子,其结果是,胖三翘着小嘴在那里哼哼的骂着,小四和刘五不知道啥事情,看见小姐姐生气了,也是在那里拿着土坷垃满大街的打我们。而我们的顺口溜就更响了,往往一不小心就要撞到烂芋头的怀里,他每天的拎着个高高脖子的酒瓶,提拉着鞋,不过,烂芋头就是喝的烂醉,也没有打过我们,往往就是抓我们的脖子,满嘴酒气的对着我们大声地喊,小兔崽子们,再在那里胡说,看看我不把你们的小鸡鸡扭下来当酒肴。我们当时就怕了,还真的怕他做出如此的下作手段,忙捂着裤裆跑开了。惹得他的几个千金在那里哈哈的笑着。
生命一种相对的宽厚或许来的迟了些,到了烂芋头四十挂零的年纪,来了一个男孩,起得名字是六妮,好好地一个男孩,他却给起了个女娃的名。生命的一种理直气壮的根有了,而烂芋头却和酒有了一种新的认识,或许是男娃的到来,也让他的生命有了一种光晕,对于酒却喝得少了,对生活的态度却有了很大的转变。其实,那个年月,虽说,多一个孩子多一双筷子,可是这筷子成了一大把,也够烂芋头忙活的,生活,在那个年月,也要有一种新的起色。其实,在现在,孩子多了,我想那不是一种新的起色,而是一种累赘。在以前,孩子们多了,说真的,好养活。
忙了烂芋头的生活,也丰富了我们一种儿时的记忆,在大田地里抓蛐蛐,我们从他那里学到了技巧,在长长的河堤里,我们能用一种土坷垃圈成一个大大的窑子,那模样像极了一种宝塔,我们在底下用木火烧红了土坷垃,然后挖出河堤下面的红薯,小心翼翼的填在土窑里,把烧红了的土坷垃拍碎,用厚厚的泥土压实,等到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那种特制的烤红薯,就在河堤上散漫开来。这其中,烂芋头最拿手,他还有一个绝活,就是叫花子鸡,也是类似的做法,不过红薯那个时候满河堤都是,不问谁家的,偷吃几块红薯,也没见谁去叫骂。我的记忆里,那时的乡风真的很好,就是偶尔扒了谁家的红薯,主家来了往往也要算一份子,等在那里吃红薯的。可是那个年月,鸡都是各家的宝贝,都指望着下个鸡子好去换个油盐。而我们也从没有打过家鸡的主意,那时的野鸡在我们这里很多,在梨园里窜来窜去,找食物。在那个时候去抓野鸡,就要看你的技巧了,我们往往在家里拿来一些谷物,用一个大的竹篾子支好,放下谷物,那个竹篾子要用一个小棍子支好,一头要用小绳子拴好,拉远,在树后耐心等待,看见野鸡来了,小心翼翼的等到它进了竹篾子下面去吃谷物,用力一拉,小棍就被带出,野鸡就会被竹篾子罩住。我们的叫花子鸡就会在烂芋头的熟练开膛,洗净,上泥,放入窑火里烧制。那个时候,我们能有这等口福,真的感谢生活。感谢厚重生活的一种馈赠。而烂芋头是我们感谢的主宰。
或许从小有了那么的一种香甜回忆,而他的女儿能从父亲的一些遗传因素得到一种对生活的最有力的回报,就是那个翘着小嘴的胖三,自己拼打,自己配料,琢磨出了刘记烧鸡,在我们这里远近闻名,我也吃过,可是那种烧鸡的味道远远不如儿时般的香甜了。
我从家乡出去,再回来,我的玩伴们都已经长大成人,我们的烂芋头的生活也不再是一团烂包,几个女儿已经出嫁,儿子也已经是镇子里像样的教师,而我就是从六妮的现实生活里去解读我们的烂芋头,现实里的记忆,那么鲜明而又清晰明丽,让我也在一种生命的感悟里去握实一种生命的纹理,真实而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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