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小说】知道，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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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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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0 09:16:4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老牛于 2013-4-24 23:52 编辑

知道，我都知道……

文/刘秋实

妻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嘴里不停地喊着儿子的小名，我蹲在床边，紧握着妻的手，说“要不，让儿子来看你一眼吧！
妻子惊恐地瞪着眼，说“不要，我不想让他知道，怕吓着他。”看着妻子已经化疗而掉光的头，我无语，在妻子的床前哭泣着。
妻乳腺癌晚期，化疗，换血，再化疗 ……已经把她折磨得没有人样了，以前美丽而飘逸的长发都掉没有了，丰满的胸部因为动了手术而没了女性的魅力。而我，也因为这种病痛和亲人的即将离别而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儿子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刚会说话，依依呀呀地才学会了喊妈妈，可是妈妈却要在他的生命里走开。在我们的美好刚开始，却让一种病痛，让生命有了一种惨白的经历和完结。
妻低声地对我说，“不要让孩子知道，我走后，你再找一个，一定要对孩子好的。你知道么！我爱你们，可惜，我在再不能陪你们走完这一生了。”
我哭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定会把孩子带大，到时我会告诉他，有一个爱她的妈妈，他的妈妈是那样的美丽和坚强……”
妻子走了，我把儿子从乡下接了过来，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看着依依呀呀的他，我说“妈妈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去出差，也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回来。”
儿子依依呀呀地说：“妈妈。”
我用手捂住了嘴，过了好长时间才说：“儿子要听话，妈妈才能尽快地回来。”
儿子仍依依呀呀地说“妈妈，妈妈。”
我捂着的嘴变成了哽咽，眼里涌出了泪水。
生命的记忆或许能让一个幼小的生命有了一种厚重，但是缺失的记忆或许更让一个幼小的生命有了一种沉重。
我担心儿子的记忆有了一种缺失，所以更加细心地照料他，不会让幼小的记忆因为缺失了一种母爱而失重。我，既当爸又当妈地让他长到了三岁。
这期间，儿子不止一次地喊着妈妈，我也不止一次地撒谎对他说，妈妈，快回来了。
这期间，好心人给我介绍了几个女友，但是当我看见他们看到儿子的眼神时，我退缩了。
我知道，她们的那种眼神里没有妈妈的字眼。
我知道，儿子所需要的那种记忆她们给不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儿子和我所拥有的，给不了她们所想要的。
就这样，儿子在我的呵护下，在爷爷奶奶的照料下，长到了五岁。
儿子已经不知道妈妈是怎样的一种概念，不知道母爱是怎样的一种深度。但是，他很快乐。因为，有我的陪伴。
终于，认识了一个好女孩，很温柔贤惠的那种。听了我的故事，想好好地对待我们爷俩。也曾偷偷地跑到幼儿园看了几次儿子。但是，我没有让他们见面。因为，我知道，一种缺失的母爱一下子给了他，怕孩子受不了。尽管，他已经六岁了。
终于，有一天。我告诉了儿子，妈妈要回来了，从遥远的地方回来了。儿子听后，有一种惊讶。
那天，她拉着行李出现在我家，我回头对玩积木的儿子说：“儿子，你妈妈回来了。”
她伸出双手，站在那里，等待着儿子的投怀送抱。
儿子有一丝惊疑，还有一种局促。但是在我的鼓动下，慢慢地走进了她的怀抱。那一刻，我看到她流泪了。因为，儿子在她的怀抱里哭着喊了个“妈妈。”
饭后，她把儿子玩的积木收拾好送进了儿子的房间，也顺便帮儿子收拾一下床铺。
儿子突然说：“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在我一岁时就有病死了，你不是我妈妈。”
她惊愕得张开了嘴，不知道该咋样回答。
儿子接着说：“这件事情，我爸爸不知道，还以为她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其实我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偷偷听了奶奶和爷爷的说话，知道我妈妈没有了。”
她仍能惊愕得张着嘴，不知该咋往下说。
儿子又接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爸爸背着我哭了不知多少次了。只要，你对我爸爸好，我就会……喊你妈妈的。”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你的爸爸知道。不然，他会很伤心的……以后，我一定会很好地对待你们爷俩。”
儿子调皮地挤了一下小眼睛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妈妈，这是我们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