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散文】那些曾经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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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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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10 01:50:0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今年过年回家早，大年初七就踏上西去的列车。一路的劳顿刚安顿下来就到了元宵节。挺热闹的节日，茫茫戈壁依然无动于衷。只好陶醉在网络、电视里营造的快乐元宵夜。都忘了给家人一个节日电话。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晚上我拨通了妻子的电话，问起元宵节的情况，她笑着说如今过了初七、八，外出打工的带着行李闪人了，在家的也忙忙碌碌的，谁还有闲心去耍热闹。响了鞭炮、放了烟花、吃了元宵，年也就过完了。现代人都忙着挣钱，年味也淡了。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过年的情景。

   那时，刚到腊月，就扳着指头算放寒假的日子。放了假，一群孩子去冰冻的河床上溜冰、滚铁环，或者跳方格、耍弹弓。过了腊月二十，开始闹着向家人要新衣新鞋，父母手里攥着仅有的过年钱，赶了几天年集没买多少东西，先为我们这些淘气鬼买了布料，姐姐嫂子们就忙着裁剪、缝纫。到外面玩一会儿蹦蹦跳跳回来，看看新衣做成什么样子后，乖乖地帮姐姐贴窗花、贴年画----
   大年除夕，穿新衣、戴新帽，还要放鞭炮。吃着一年难得见到的饭菜。闹到很晚也不肯睡觉，只盼着天天过年。初一早上，是被一波接一波隆隆的鞭炮声，和振奋人心的锣鼓声惊醒——村里社火局募捐。我们一群孩子在人群里乱窜、拾没燃响的炮仗。锣鼓敲到谁家门前，鞭炮声里，主人家赶紧提着白酒、掏出好烟笑脸相迎，众人接过烟、喝过酒，见拿出的钱太少，说笑打闹间锣鼓使劲的敲。有人抱来主人家的柴禾点起来，边取暖边等待，直到他家赶紧追加后，大家才敲敲打打的到另一家去，这就是我们那儿的“烧社火”活动。也就从初一开始，一天到晚村里热热闹闹的，我们一天到晚的疯跑----
   募得款项不少，就用红纸公开在社火局的山墙上。接下来，派员四处采购、借用社火用品、联系车辆马匹，物色演员。正月初十一过，每天从早上开始，社火局忙成一团粥了，商量社火节目、比划造型、演员化妆、搭建花车，计划出演路线等等，直到下午五六点，在满街满巷人的翘首以盼中，锣鼓队前呼后拥间，三英战吕布、拾玉镯、战长沙等戏曲人物骑着高头大马、粉墨登场。后面跟着的《白蛇传》、《三打白骨精》，以及《郑成功收复台湾》的花车----
   “郑成功”手中的黄龙旗一挥，车上那门引人注目的氧气炮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打出漫天飞舞的彩纸，宛如天女散花样好看。村里村外真象宋丹丹所说的那样，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人山人海，社火队走到哪里，人们追到哪里，踮着脚评头论足，那些在村里卖甘蔗、糖葫芦的生意也出奇的火爆。直到正月十六七，姜太公抱着打神鞭节目出现，就宣布了当年的社火活动结束了。
   现在人除夕夜就已经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了，那时不到初九、初十挂灯笼别人笑话。门前挂上大灯笼，小孩子手里打着舅舅家送的小灯笼满院子、大街乱跑，互相攀比逗笑，不小心灯笼着了，一旁正说笑的大人赶紧过来扑灭，灯笼坏了，孩子哭大人哄，一会儿又打出一盏新灯笼。

   我有一个转灯，是父亲求村里的画匠做的，就是将一条树藤弯成弓形，下面装上一个木轮子，朝前一推，木轮带动一个平面安装的大轮子也转，大轮子上斜插一圈小竹竿，糊上画着戏曲人物的纸张也在转，中间点上蜡烛，竹竿顶端还飘扬着龙凤旗。那是相当的气派！别的孩子想推我就是不给，直到他家大人说尽好话、给了我好处，才很不情愿的答应。
   灯笼打过元宵节，十六晚就要碰灯笼。一个个好看的灯笼在大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变成了令人激动不已的火球，映红了孩子们天真的笑脸，映红了那个皎洁的夜晚，也映红了那个纯真的年代！
   碰了灯笼，一群大嫂姑娘后面跟着几个孩子，到当年结婚的人家里看媳妇。主人家里早置办了米酒凉菜款待，新娘子也将龙凤呈祥的缎面被褥、花花绿绿的床单，还有刺绣的鸳鸯戏水枕头，以及一大堆新作的千层底布鞋、衣物，摆放的整整齐齐，墙上还有“抓革命，促生产”的刺绣信插，向人们展示其心灵而手巧。众人一窝蜂的进了新房，吃几口凉菜，赞不绝口的看过新娘子的手艺，闹一阵子，临出门，叽叽喳喳向他家老人夸他家娶了个好媳妇，主人乐呵呵的送出门，又要接待另一群人-----
   女人看媳妇就是要互相攀比、借鉴针线活手艺，也图个热闹。男人们往往会制造更加火爆的乐趣。大家为身材、声音很像女人的小伙子借来老太太的棉衣棉鞋，手里还拄着拐杖、头巾包的严严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颤巍巍的进了新房，拉着新娘子的手，拍拍打打地夸新娘子长得俊，外面的同伴忍不住笑了，他很快憋不住露出马脚，在众人善意的笑骂声中夺路而逃。那一夜，月亮很明、笑声很响、闹得很晚----

   村里已经十多年没闹过社火了，大家过年，麻将牌桌男女老少齐上手，亲戚间的走动也少了，祝福的话语都有手机电脑代步。以前过年缺的是年货，年味却很浓；现在年货丰富了，年味却淡了。人活的是心情，少吃没穿的年代人们穷开心，现在什么都不缺了，人们都活的不轻松。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