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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秦风汉月 于 2013-4-1 10:35 编辑
清明到了,谨以此文献给一生清苦、万般磨难的爱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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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父亲三周年的忌日,向厂里请不来假回去,在坟头陪他老人家一会儿,心里好难受!虽是隆冬季节,南方的天空还下着雨.窗外的芭蕉,在雨中愁绪满面的随风摇曳,纷纷扬扬的紫荆花瓣,也是落红片片,家家檐头''沙沙''的挂起了雨帘,窄窄长长的街巷里,流淌着道道雨溪。此情此景,把我的思绪,带到了和父亲相依为命的往昔……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很穷.开学时,村里的喇叭讲明了学费、书钱,父亲常拿不出仅仅的几块钱学费,让我到学校先去看看,以便自己再想办法.当时看着同学们都呼朋引伴,高高兴兴去报名,就对着父亲哭、闹.因而,平时就更别奢望伙伴们可口的糖果,成箱的小人书,还有时尚的球鞋.也因此打心里瞧不起老实巴交的父亲,常和他呕气.
土地承包后,三个姐姐相继出嫁,哥哥也和我们分了家.温饱是解决了,父亲仍为供我读书发愁.他开始筹办商店,跑了一个多月,钱没借多少,手续也办不来,只好和母亲起早贪黑的炸麻花卖,好多个清晨,父亲揉着熬红了的眼睛,背起一竹笼的麻花,十里八乡的跟集、赶庙会.饿了啃几口冰冷的馒头,渴了喝一杯二分钱的茶,这一干就两三年.
后来,麻花生意做不下去,父母又到镇上卖茶水、包子馍,辛苦一天还是挣不了多少钱,上高中要在学校食宿,花费太大.我不忍心父母为我这样累死累活,上完一学期后决定不上学了.开学那天却躺在床上,哭了整整一天,父亲陪我流了好多泪,说了好多话……
辍学不久,我进了市建筑公司上班,父亲的脸上才有了笑容.那时,他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我常年在市里上班,母亲身体又不好,地里的庄稼就靠他了.农忙时间,白天割麦或扳玉米,晚上他就动员我,和他一块用架子车,一车车往回拉,田地离村很远,别人都是雇拖拉机拉的呀!我们还要在夜色里,托着疲惫的身子用人力艰难地拉。就为了节省那一点点运费,谁也劝不动他。看着父亲越来越弯的腰,我又不忍心了.向他说不去上班帮他,父亲一下子火了:“你就这点出息,想和我一样,在土地上刨一辈子!”当时我就鼻孔酸酸的.在建筑公司学到手艺后,就出来干起包工活,在我和父亲的努力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我家的老屋,年代太久,每逢下雨就漏.我不在家时,偌大年龄的父亲就爬上房顶去清扫、修补.邻居见了都捏把汗,劝他等我回来再干,他总是笑着说自己还行.九八年春,我们那不知倾注过父亲多少心血的老屋,在乡邻们的一声吼中轰然倒下.我家要建新房了!一旁深切关注的父亲,刀刻的脸上,闪动着泪花……
建房其间,他每天都热情的为工匠们端茶递烟,拉线拿工具,收工后又忙着收拾满院乱扔的东东西西,一天到晚,连锅旱烟都顾不上抽.我怕他累坏了,又担心施工时不小心伤到他,常大声喊他回去,他就是不听,还说他干着高兴.我也兴奋的告诉他,新房建成,过几年还要铺地砖、挂吊灯、修门楼,这边栽花,那边种菜等等.听着我一连串的规划,父亲眯着眼开心的笑了,这可能是父亲一生最开心的笑.
然而,父亲到底没有看到,我为他展望的新生活.就在建房那年冬的一天,我外出干活,大姐家添了外甥,全家人都去吃满月酒时,父亲一个人在家突然跌倒,不省人事.吊针打了不到一个礼拜,花了我不足百元大钞票,就撒手而去. 在过半月可是他老人家的八十大寿呀!
记得弥留间,父亲用他那只会动的手拉着我,泉涌的泪水,盈满了他深陷的眼睛,干瘪的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但我已经明白,他是为没有供我完成学业而愧疚,也是为没看到我们家的新气象而惋惜,更是为将要离开相濡以沫的亲人而痛惜,多年来对父亲的鄙视、轻慢和怨恨,顿时化作深深的歉疚,和无穷无尽的自责,我泣不成声地哽咽着:“……父亲,你还能听到儿子的忏悔吗?”一屋子的人都哭了……
父亲虽然没有为我留下什么显赫的家世、骄人的家产,却给了我在逆境、困境中,自强不息的勇气和力量.这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绵绵的雨雾里,远处的青山,也沉浸在无限的哀思中.透过晶莹的泪水,依稀仿佛间,看到父亲正在那飞云卷絮般的天边,挺直腰板,朝我宽容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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