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s老把式 于 2013-7-25 15:55 编辑
儿时的夏夜 文/把式
当我离开那片故土,在同一片星空仰看同一轮圆月时,只感觉这个夏日因为年长和都市喧嚣变得遥远与陌生起来。只想做一味儿时的童梦,在那里触摸夜风的轻柔;悉数群星的闪烁;亲吻萤火虫的烂漫……那一幅幅被定格成老街夏日的图画,萦绕脑海。忆起童年的快乐,莫过于儿时的夏夜。 老街吸足了一天的炎热,慢慢退去的时分。院里那棵樏树上的知了又开始吱吱咋咋、喋喋不休。知了……知了……。仿佛在说,知道了,知道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放下手中的活气,打来冰凉的井水,泼洒在院里的角角落落,瞬间热浪扑面。老街里家家户户搬出了凉床,搁起了门板。有的还点燃木屑,取烟驱蚊。几乎同一时间,各自家门口圆桌上、门板上摆满了晚餐,人们开始了一天中最快乐的享受。爱串门的大嫂,捧着饭碗串东家走西家,边吃边聊。这条不宽的老街,一眼望去,象是五花八门的“大排档”。不同的是多了些蚊帐和躺椅。
天色渐渐变的暗,清凉的晚风携带湿润,悄悄地吹进幽幽的街巷。一弯钩月携着星星点点,从树隙中从黑沉沉的瓦楞洒下清辉。萌生出些许的凉意。
三五个小人儿聚凉席而卧,放眼仰望璀璨的夜空,细数蓝幕里的点点繁星;惊呼流星拖尾时的瞬间滑落;倾听外婆讲述牛郎织女的不老神话。无限的遐想驱动着孩子们的好奇。大人们坐着聊着。唠嗑着一天的收获,何时何地可以买个好价钱。不离手的那把芭蕉扇时不时摇动。已是招风驱蚊习惯性动作了。再小一点的孩子在母亲细软的歌谣中,带着星星的祝福,潜入梦乡,嘻戏在童话的五彩世界。
七八个半大的小人儿,拖沓木屐,踏在青石板的街上,发出零乱的,啪嗒,啪嗒声,由远而近。他们诡秘的神态比划着“今晚逮到了一个黑大头(蛐蟀),如获至宝,不许亮相,明日的胜利必是我的铁将军!”。
远处送来一阵阵蛙声,伴奏着“纺织娘”悦耳动听的歌谣。萤火虫从星空飞来,又向星空飞去。我总是带着妹妹抓几个放在玻璃瓶。那忽明忽暗的亮光,带着它们的殷情为妹妹们编织着幻想和梦境。时不时,从老街尽头飘来缠绵如述的乐器声,象清溪那样淙淙流入心田。驱去夏夜的闷热和睡意,干渴沉寂的老街,又有了生命的滋润。
我总是在这个时候,搬个小板凳,赶上刘伯说书的下一回。托起小下巴,静静入神地听着。那刘伯绘声绘色,说到精彩时,瞅着打鼾的孩子屁股用力一拍,惊的他从梦中归来。懵懂中茫然而微温。刘伯亲昵地说:“乖乖,大蚊子!”于是孩子们舒心大笑。钦佩刘伯的幽默而不失机智。那孩子擦去口水,也跟着傻笑起来。故事在继续中,我有时会插话道:“那赵子龙后来呢……”刘伯卖弄了一下:“请听下回分解。”常常后悔不该插话。
夜深了,夜静了。街巷里的凉床上,横七竖八躺着初入梦乡的人。时时传来拍打蚊子,噗噗声,和细语声。贪玩调皮的弟弟,总是在这个时候,触弄我的夹子窝。要我带他玩。我们找来床单,将弟弟骑在我双肩,然后床单从他头上披到我脚下,足有两米高,带上手电,躲在路口角落。手电对着下巴,舌头一伸向上射出一道白光。忙着归来的小女孩路过面前,先是一懵,接着快步惊呼。那女孩吓的几夜没睡觉。那一次,遭妈妈的芭蕉扇狠狠拍了屁股。挨打的弟弟没哭,反而笑的口水直掉。
孩子们玩累了,汗也干了,个个都在自家搬来的竹床上睡着了,大人也陆陆续续打起鼾声,远处的青蛙、“纺织娘”也谢幕休息了。我钻入蚊帐里望着那深邃、浩瀚、唯美、空灵的夜空,沐浴着凉爽的夜露。享受着徐徐夜风带来的惬意。那故事的悬念,还在心中回荡。人们在梦里期待着明晚的相聚。老街又恢复到往日的静寂……
岁月消失了我们的韶华,消失了诸多的无奈,却消失不了我那永恒的童年记忆。那老街,那青石板,那凉床,那芭蕉扇……还有那不喑世事童年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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