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ヮ成熟、羙° 于 2013-12-29 22:27 编辑
大嫂
文/荷叶
七十岁的大嫂年龄接近我的父辈，她有很多属于过去那个年代的优良品质，可现在落伍了，日子过得很可怜。
大家都说她小气，在以前这叫节俭，可不算缺点。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不怕耙子没有齿，就怕匣子没有底。大嫂是个好管家，她舍不得吃，舍不得花，不仅舍不得给别人花，也舍不得给自己花。因此，她家的日子是不缺吃穿的，当然吃不太好，也穿不光鲜。
大嫂很勤劳，下地干活不怕脏，不怕累，一会儿也闲不住。人勤地不懒，老天最公平，所以她家的庄稼也长得格外好，收入也就比别家多。
她家的房子盖了一所又一所，两个女儿出嫁了，独子也娶回了邻村最漂亮的姑娘风华。风华的家是村子里的首富，她家吃穿非常讲究，来到大嫂家就给大哥家改门风了，婆媳之间有许多不同，但风华知书达理，孝顺老人，日子过得相安无事。
慢慢地大哥病了，得的是最痛苦最要命的肝硬化。当得知大哥的日子屈指可数时，风华为大哥买来了磨浆机、微波炉、电热水器等电器，希望自己上班时，大嫂能够方便地照顾大哥。可连个“一”字也不认识的大嫂，什么也不会用，还得等风华下班回家才能做饭。给大嫂留下的钱，她也不去买东西吃，而且还拖着重病的大哥一起弄花，一项每枝只挣几厘钱的手工，弄得屋子里又脏又乱，两人忙活一天，挣不了十块、二十块的，可大嫂过得很开心。
数九隆冬，有暖气舍不得烧煤，我们来看望大哥，一进门，感觉和外面没有区别，穿着棉裤棉袄的大哥，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嘴里说着不冷，可一摸，他的手冰凉。大嫂张罗着现烧水沏茶，冷得定不住心，坐了一会儿，我们就告辞出来。
大哥去世两个月了，听说大嫂瘦得不成样子了。昨天三哥娶儿媳妇，我们都回家来了。见到我们，风华拉开了话匣子，说起了现在的大嫂：
“我妈什么饭也不会做，我们买回来排骨，她根本不知怎么做。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以前都是爸爸做的饭。自从爸爸去世后，每天早上，她都要哭上一场，因为我们都去上班了，她点不着炉子。她点不着劈柴，有酒精，她怕起火，又不敢用。我们点好的炉子，她只需添点煤就行了，可每天傍黑回来，都是灭的，她连煤也不会添。她手里至少有一千元钱了，就是不花。现在也不敢再给她钱了，她满世界藏，到最后自己都找不着了。”
“到闺女家住几天呗。”我随口说道。“她哪也不去，到哪也不行。她小心眼。我们家刚买车那会儿，瞪着眼看着，怕被人家偷走，一宿没睡，路上一有人走路，她就叫醒这个，叫醒那人，弄得别人也睡不了。这不，昨天她出去看打牌的之前，怕家里丢东西，把所有的门都锁好，才出门，我们一家人睡醒午觉，出不去门，只得把锁都砸了。”
只觉大嫂可怜，想劝两句，却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只见大嫂带着两个女儿来了。她的头发白透了，那张清瘦的脸更显皱纹如刀刻的一样深了。见到我们，她很高兴，却找不着话说。
吃饭时，我恰好坐在外面，把每一盘菜都往大嫂面前的盘里拨上一半。等大家都吃饱了，大嫂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我们帮忙把鸡，肘子，鱼等能带的都给她装上。
看着她提着满满一袋剩菜回家。我祈祷着：老天，请你不要太冷，冻坏我那点不着炉子，又不会添煤的大嫂；老天，你也不能太热，大嫂肯定舍不得开冰箱，这些菜馊了，她肯定舍不得扔掉，吃坏了肠胃也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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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9 19:3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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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9 22:00:34
